三減一等於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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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序)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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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r/ ?+ b2 H1 X' E0 V4 z" Q& ~, S　　那個鎮子叫絕倫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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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Q3 V+ G# J9 B" r  d# _( S4 k　　絕倫帝很小，但由於它是我的故鄉，所以它有幸被媒體報道過幾次。

　　多年前，西安電影製片廠錄音錄像出版社曾經出版一盤我唱的盒帶，其中一首歌是寫絕倫帝的，我深情地唱道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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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x: O  |0 A* B- ?0 S1 l　　那疙瘩沒有妖魔鬼怪，

　　那疙瘩居民善良無猜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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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}' W- e6 v4 T! f　　那疙瘩冰雪寂寞天藍地白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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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疙瘩向日葵金燦燦滿世界地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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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o1 A& ]1 f1 t　　可是，自從那個嬰兒出現之後，小鎮就像電腦染上了最可怕的病毒一樣，變得越來越恐怖了……他從黑暗中來
　　這一天夜裡突然停電了，小鎮漆黑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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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Q9 M* w$ O- B" j' Y% e+ W' n　　男女老少的狗一齊狂吠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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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i" n# f" b. {9 d. i3 x9 ~5 V　　有雜亂的腳步跑動聲，有大人尋覓自家孩子的呼喊聲，還有手電筒的光，在夜空中晃來晃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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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有電話的人家紛紛向變電所詢問，可是一直占線，打不通。

　　一些人家點上了蠟燭，燭光微弱。整個小鎮好像半夢半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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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d% r) W) p; b! f5 d% K　　張古本來要寫一份重要報告的，他是鎮政府的秘書，明天要交上去。可是，電腦用不成了，他特著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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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Y4 a9 ^$ ]1 N3 J( R) s! \　　他走出門，打算去變電所問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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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`8 f3 G" A& q% B, O! e) z& ~　　今天在變電所值班的正巧是他的朋友馮鯨。他比張古大幾歲，他倆都是網蟲。

3 m; E0 f4 h) z% h. N( }4 c5 ~+ h- ]　　三個鄰居女人在院子裡乘涼。沒有電，在房子裡沒意思。

' b/ x; w6 z+ i4 d. H　　她們和張古開玩笑：“小夥子，咱們17排房只剩下你一個男人了，天這麼黑，你要保護我們，可不能逃脫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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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笑道：“我還指望幾個嫂子保護我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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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小鎮都是連脊房子，一排五家。張古住的這排房子，位於小鎮最北端，編號第十七排。房後面，就是寬闊的莊稼地了。最近一段日子，除了張古，其他幾家的男人偏巧都不在家。

　　變電所在小鎮郊外，大約一公裡。張古跑步很快就到了。

6 P; l) H8 U1 Y$ f/ e　　他進了值班室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，問：“馮鯨，怎麼搞的？”

5 c% ~+ {, ]+ q　　馮鯨說：“我也不知道，我一直給縣裡打電話，占線，一直打不通。

　　“今晚能來電嗎？”

- C( q4 R1 Q3 w# |: D　　“那可說不準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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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罵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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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s$ N2 [, x1 Q2 K$ m* i　　馮鯨還在一遍一遍地撥電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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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說：“看來，我的報告只有明天到單位寫了。”說完，他起身朝外走。

　　他走到門口的時候，馮鯨突然在後面問他：“張古，你說，三減一等於幾？”

9 X5 K2 A: d  I" E0 z: S. _　　張古回過頭，馮鯨正認真地看著他，等待他回答。張古覺得馮鯨的神情好像有點和平時不一樣。他有點莫名其妙：“你說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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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馮鯨：“我當然知道了。現在我問你呢。”

* n  ]7 \6 F- }' k( }　　張古一本正經地算了算，然後說：“我算不出來。”

! Y. z  V  N1 u, ~: i# i　　馮鯨一下笑出來。

6 g$ t# Y! ?- P9 A% Q' |　　張古：“你到底要幹什麼？”

! v0 u- t3 p) d2 ^　　馮鯨：“是這樣的——我想在互連網上起個名字，就叫——三減一等於幾。起名之前，我想對十個人問這個算術題，如果十個人都脫口而出，那就說明這個名字毫無趣味，我就不叫它了。你是我問的第一個人，第一個人就告訴我算不出來，再不用問了，我就叫這個名字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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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b" b# H. t6 f　　張古耐心地聽馮鯨說完，說了句：“真無聊。”轉身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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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到鎮裡還有一段路。

, d- x$ \( Q+ X; @/ x　　天很黑，兩邊是曠野，沒有一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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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戴著隨身聽走在路上，他把音樂的聲音調得很大。

　　——我告戒你，這個世界不安全，你要時刻保證視覺、聽覺、膚覺的靈敏，假如有什麼情況突發，你做出的反應才會更準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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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還沒有女朋友，他這個年齡最大的嗜好就是聽音樂，搖滾樂，美國那個死去的貓王，震耳欲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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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T8 g! e$ H3 n* W# }6 ?8 r　　突然，他看見黑暗中路邊有一團東西隱隱在動。他停下來，仔細一看，竟是一個小小的嬰兒。

9 l# l+ w& `% H" f  D　　張古嚇了一跳。

* p: d$ t( _) l/ G: B( ]　　音樂占據了他的耳朵，他什麼都聽不見。他手忙腳亂地把隨身聽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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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]0 U7 o& l( b1 F. Y2 \/ W0 n) S　　那個嬰兒坐在那裡，沒有哭，他抬頭看著張古，嗚嗚咿咿地吐著兒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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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J, \# ]  c% b, y' v　　張古湊近他的臉，仔仔細細地看。

　　是個男孩，大約有1歲左右，光著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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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Z: z7 p, _4 Q. x4 H　　老實講，這個男嬰長得很醜，窄窄的額頭，眼睛出奇地大，鼻子癟癟的，頭發又細又黃……從頭到腳髒兮兮。

　　張古四下看了看，沒有大人，只有這個男嬰。他俯下身，問：“你媽媽呢？”

  q- p8 l. r) D5 H$ d4 k5 Q　　那個男嬰仍然嗚嗚咿咿地吐著兒語，顯然還不會說話。

　　張古犯愁地左顧右盼，大喊起來：“哎，誰的孩子？這是誰的孩子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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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d6 w7 @, s; d( X* F* x* r　　空曠的田野，風很大，沒有一個人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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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想把這個男嬰抱回家，可是父母不在，到滿洲裡姐姐家去了，一年都不會回來。自己又沒有結婚，怎麼養他呀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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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想來想去，沒辦法，只能回去向鎮裡人報信，看看有沒有人把這個男嬰收養。

1 ~- ?/ l3 F+ s) S　　他狠了狠心，扔下這個男嬰，快步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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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走出幾步，他回頭，看見那個嬰兒在黑暗中靜靜看著他，那眼神有點復雜。他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，加快了腳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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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e$ J* ~- o! o& T% O/ J　　幾個鄰居女人還在院子裡聊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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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d. o- n- y4 R0 U& z( T　　張古停在院門口，對她們說：“我在郊外看見了一個孩子，不知道誰家的，沒人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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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李太太對另兩個女人說：“有這樣的事？走，咱們看看去！”

# E+ N! Y3 j  ?" s" M+ O8 K　　她老公叫李麻，是屠宰廠的屠夫，長得五大三粗。特別要交代，他有一把殺豬刀，鋼口特別好，是他祖上傳下來的，據說那把殺豬刀削骨如泥，他就靠這把刀吃飯。最近他到外縣收豬，離家已經一個多月了。李太太是那種心廣體胖的女人，非常善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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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Q# B9 |. s7 g! [0 u8 J6 z+ J  c: J　　卞太太問張古：“那孩子在什麼地方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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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P% |5 s) s4 v5 ~　　張古說：“就在路邊，去變電所的路邊。”

7 }7 K) F9 a" A- }　　慕容太太一邊站起身一邊忿忿地說：“現在有一些父母真狠心，自己的骨肉就捨得扔掉。前幾天，我看電視上報道，有一個惡毒的母親……”

0 R7 l0 X$ t! {　　慕容太太家裡剛好有一個不到1歲的女孩，這時候的女人最母性，柔腸似水，哪怕一個不相關的孩子受苦都會刺痛她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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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幾個女人一起去了。

2 k+ v5 {3 W& Y　　張古回到家，順手去開燈，沒亮，他陡然想起停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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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房子裡一片漆黑，他摸黑躺在了床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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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想起今夜的事情，他覺得有點奇巧：平時小鎮很少停電，今夜偏偏就停了，而且他又看見了那個莫名其妙的男嬰——好像今夜停電就是為了掩護這個男嬰出現似的。

+ n. b2 @/ @4 p' f8 q0 w　　還有，遇見那個男嬰之前，馮鯨好像中邪了，竟然神經兮兮地問他三減一等於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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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覺得這個算術題不吉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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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外面，那些狗都不叫了，只剩下一條狗在張古的門外叫，那聲音很孤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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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L2 Y4 j1 {- w　　家裡只剩下他一個人。

# t$ ?; D! z" W2 F% d　　這趟連脊房子就剩下他一個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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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覺得這房子空蕩蕩。

　　他覺得那男嬰有點不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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尾巴
: ]6 B; D) U- M& k3 C2 `　　三個女人果真把那個男嬰抱了回來。

　　她們商議了一下，很快形成了一個約定：大家輪流收養這個1歲的男嬰，每家一個月。如果孩子的父母找來，隨時把孩子奉還。如果一直沒有人前來認領，他們要共同撫養他到18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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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M; U! ~& ~" w+ C3 b　　這趟連脊房子共五家，除了張古和那三個好心的太太，還有一家，那是一個寡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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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G8 J- u$ ]) v* C　　她叫連類，是小鎮的頭號美人。

+ y" ?, X4 d! L* x) T　　連類是從外地嫁到小鎮來的，不善言談。她丈夫死很多年了。一根繩子，掛在房梁上，吊死了，舌頭吐多長。說起來，他死得特別不值得，好像沒什麼大事，只是和連類拌了幾句嘴。

　　從此，大家更無法知道連類的根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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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丈夫死後，連類竟然沒有回娘家，也沒有再嫁，她一個人留在絕倫帝小鎮上，一直守著寡。

" K. s+ k. s2 v. c0 r　　雖然小鎮很偏僻，但是這裡的人很開明，他們都希望連類能夠再找一個好男人，一個女人確實不容易，而且她還那樣年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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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可是，大家沒有和連類交心的機會，因為她從不和大家來往，挺封閉的。

　　她更不和17排房的鄰居們來往，和17排房的幾個女人偶爾走路碰見，只是簡單打個招呼，從不閒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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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g# I% f( n8 Y6 C. V+ J' H- |　　她家挨著路，於是，她開了一個巴掌大的服裝店，掙不了多少錢，僅僅是糊口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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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K% i6 n( [% `+ n7 N1 e; Q　　幾個女人把那男嬰抱回來之後，李太太把連類叫出來了。她對連類說了她們幾個人的想法，問她參不參加她們的約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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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連類好像極其排斥這個嬰兒，她看都不看他一眼，連連說：“不不不，我不想收養他。”

7 J; N  L, Z5 {0 B' w$ Y, T　　李太太笑著說：“那好吧，以後我們是他媽媽，你就是他阿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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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然後，連類低頭就走了。她始終沒有看那個男嬰一眼。

2 a& X# z9 x  k& ]+ ?　　心直口快的李太太第一個做這個男嬰的母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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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F! h; ^! {+ x7 c　　男嬰的衣服，名字，生辰八字，什麼都沒有帶來，赤裸裸一個嬰兒身。說他1歲，沒有任何依據，僅僅是從他身體的大小估計。

　　如果是正常的孩子，這麼大已經會說一些話了，可是他不會。他一直愣愣地看著面前這幾個陌生的女人，似乎很恐慌。

　　李太太把他抱回家，給他煮了一碗米粥，還拌進了蔬菜末和精肉丁。

* S3 [8 H3 E( {) s0 e+ A　　他吃的時候，把肉都吐出來，把米粥和菜都吃光了，之後，還嗚嗚咿咿地伸手要。

& e& \0 `$ f( q; P2 X: m　　李太太很高興，她知道，只要孩子要吃的就沒什麼大毛病。接著，她又給他沖了一杯牛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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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數了數，這個男嬰上下總共長了8顆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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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U+ N$ c$ [& `( u$ c; c　　李麻的兒子4歲了，叫熊熊。他認真地問媽媽：“你為什麼給他吃飯？他也是你兒子嗎？”

　　李太太對他說：“熊熊，從今天起，他就是你弟弟，你不許欺負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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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R! C$ Z5 {  ~- v+ a) t1 R　　熊熊似乎不太喜歡這個醜弟弟，他不情願地說：“我不要他當弟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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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吃飽了，男嬰的情緒似乎好多了，蹣跚著爬上床，去抓熊熊的玩具。

( D$ [8 x! m" P6 u$ v  w2 X　　熊熊大聲說：“別動，那是我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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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e, r  r* H) U( i+ T* K　　李太太嚴肅地對熊熊說：“你這樣就不對了。這個孩子比你小，他沒有媽媽，沒有玩具，多可憐。你應該愛護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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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熊熊的眼神仍然有敵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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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個男嬰抓起熊熊的一個電動汽車玩起來。

/ T+ V4 f3 O/ l! f　　熊熊沒辦法，就把那個電動汽車留給了男嬰，把另外的玩具都抱走了，放到了別的房子裡。

　　李太太歎口氣，溫柔地對那個男嬰說：“寶貝，你玩吧，玩夠了媽媽給你換。”

　　第二天一早，卞太太和慕容太太就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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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C# [) |0 y9 M" R0 W0 M$ p" g9 p' A　　卞太太給男嬰送來了幾套小衣褲。慕容太太給男嬰送來一只奶瓶，還有幾袋奶粉——她家這類物品太多了，迢迢根本用不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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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p, g* d0 O7 J( N　　李太太問卞太太：“你又沒有小孩，怎麼有這些小衣褲？”

　　卞太太說：“都是我親戚家的小孩穿過的舊衣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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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男嬰見人多了，高興起來，嗚嗚咿咿地叫，手舞足蹈。

+ V( W) N9 B, N7 `　　卞太太說：“咱得給這孩子起個名字吧？”

8 r8 D$ h0 _1 E4 c　　李太太說：“是得起個名字。”然後，她對卞太太說：“你讀過中專，你起吧。”

# P, O9 v- V3 W9 w　　卞太太說：“隨便叫一個吧，不就是個名字嗎？就叫叉吧。大名以後再說。說不準哪天人家父母找來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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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好，就叫叉吧。”李太太一把抱起那個男嬰，笑瞇瞇地逗他：“叉！叉！叉！——”

: B: g% r: ~" Y　　幾個家庭主婦在一起聊天，說著說著話題就會越軌，開一些葷玩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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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`7 C# l# H+ f　　慕容太太對李太太說：“你老公本來以為你很規矩，可是過一些日子他回來，發現你把孩子都生下來了……”

　　李太太說：“就算我出牆了，孩子也不可能長這麼快呀！”

! o/ o+ [3 K0 k: o6 z5 g* j　　慕容太太壞笑說：“鬼知道你什麼時候背著他做過了。”

　　李太太：“冤啊，你看我家除了李麻還有一個男人來過嗎？”

　　慕容太太：“今早上我還看見有一個卡車司機進來了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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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李太太：“那是連類家的朋友，他的卡車水箱漏了，來討一桶水。他本來是去連類家的，連類家沒有人。”

% Y3 R  Q+ G% w/ `) }　　卞太太湊熱鬧：“他是來討水，但是幹了什麼就不好說嘍。”

. R7 Q9 ^. j2 P* q1 |　　李太太：“胡扯，他5分鍾就出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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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c, [3 x& @7 `! l6 ?+ s4 F　　慕容太太驚歎：“嗨，你們的動作挺快啊！”

" a- s5 T" Z$ f: F/ P3 R: X1 N　　李太太：“你們這兩個長舌婦，一會兒就被你們弄成真的啦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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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卞太太和慕容太太就開心大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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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i, }" k. E- R9 X! B0 l　　李太太說：“說真的，那個司機是個挺不錯的人，他說，明天上午還路過這裡，去城裡拉木頭，下午返回來。咱們搭他的車去城裡轉轉好不好？”

　　卞太太最寂寞了，她老公是個生意人，一年四季在外面跑，留下她一個人在家獨守空幃。她說：“好哇，我早想買幾件衣服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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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|. s5 r. c5 w8 a% O1 {　　慕容太太猶豫了：“可是，我家迢迢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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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李太太說：“放你婆婆家唄。”

4 @# p, T5 F- W+ \: v　　第二天早上，李太太給兩個孩子吃完飯，對熊熊說：“今天你照看叉，媽媽去趕集。別讓他摸電線，別讓他玩火。還要記住，你和他都不能出去，更不能到井邊玩。餓了，有餅幹和牛奶。媽媽下午就回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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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Y4 c7 H& [  Q) y/ E% a, L　　熊熊懂事地點著頭。

　　那輛卡車來了，幾個女人說說笑笑上了車，走了。

　　這一天，她們在城裡玩得很開心。她們買的一堆東西裡，除了有一些嬰孩用品，剩下的就是一些在男人看來完全莫名其妙的東西，發夾啦，戒指啦，絲襪啦，口紅啦，皮包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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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們返回來的時候，車在路上出了點故障，她們天黑才到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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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雖然熊熊這孩子挺妥靠，但是李太太還是有點擔心，她急匆匆趕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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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進了門，她看見熊熊在玩，他騎著小凳子當火車，“嗚嗚嗚”地開。那個叉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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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長舒一口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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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熊熊看見媽媽回來，立即撲上來撒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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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z) Z7 x. g* b2 b- q- j5 D7 l　　叉好像也認識她了，嗚嗚咿咿地叫。

% Q% S8 ~7 f3 s　　她和兩個孩子親近了一陣，馬上下廚做飯。

　　經過這一天磨合，熊熊對叉好多了，李太太聽見他對他說話的時候，變得很柔和。孩子在一起玩玩就融洽了。李太太想。

6 F& F/ p2 l* Y/ i9 R　　忙忙乎乎吃完了，已經很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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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o* K0 B; C  o  n7 z6 z　　李太太和兩個孩子躺在炕上，關了燈。

0 g: |- B, N+ T$ w. }+ G0 j　　叉很快睡了。

0 ~2 Y! X' \, M　　屋子裡黑糊糊，只有靠窗子的地方有點白，那是微弱的月光。小鎮的夜靜極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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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o3 K- [; ^5 X9 l$ b0 a: K　　李太太抱著熊熊親了一口，輕輕說：“熊熊真乖，都是大人了，可以照看弟弟了，媽媽明天給你買蘋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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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熊熊說：“我還要巧克力。”

9 r, w& E- x2 k1 t* e$ t　　李太太說：“還有巧克力。”

3 J  C- h6 `3 j　　熊熊滿意地枕著媽媽的臂彎閉上眼睛。

0 V! r  b9 l( E9 q　　過了一陣，熊熊忽然想起了什麼，睜開眼，說：“媽媽，我聽見他說話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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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李太太愣了愣：“誰說話了？”

8 {. c" h( z# [& K8 q, Q- G! s　　熊熊指指旁邊的叉：“他。”

. {3 x/ d9 }$ p( ]) ]　　“他不會說話。”

　　“我聽見他說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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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說什麼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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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[6 g) Y9 ]' S6 y( E* k　　“他說，我掐死你。”

2 \+ @9 X! s. ?1 h  p/ V" I- Y# H　　“胡說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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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t1 l- L4 q: k% w　　“真的。中午我在床上看畫冊，他一個人在院子裡玩，我聽見他罵了一句——我掐死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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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r" g: u2 B$ P$ ?# V" A: h) a; C　　“他罵誰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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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l5 S* D& h+ L　　“院子裡好像來了一只大貓，我趴窗戶朝外看，只看見一條尾巴就沒了。”

2 l4 u: r" ]2 G' I# A$ y- t" v' |　　一個4歲孩子說的話怎麼能相信呢？李太太笑了，她摸著熊熊的頭說：“熊熊，不能編謊話啊，不然就會被狼吃掉的。睡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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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熊熊就不再說了，往媽媽肩窩鑽了鑽，閉上眼睛，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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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睛後面的眼睛
　　停電的原因弄清楚了，或者說弄不清楚了——是電線斷了，明顯是被人剪斷的，不知是誰搞的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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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C+ |/ @+ c+ ~% ?$ `; ~　　電線斷在小鎮西邊大約一公裡遠的地方。鐵柱在追查這件事。

　　鐵柱是鎮裡的警察，一個雞毛蒜皮什麼都管的警察。盡管他的智商天生有點低，可是

! v" ~/ Z5 c# l! E- ^3 m大家都很信任他，因為他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。

　　叉的父母一直沒有出現，他的身世還是一個深邃的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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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過了一段時間，李太太發現一個問題：這個男嬰從來不哭。他最愛幹的事是看電視——才1歲的孩子，他最大的愛好竟然是看電視！——假如大人有事情，把他放在沙發上，他可以一個人不哭不鬧地看一天。什麼節目都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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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Q) z: p" O6 Z& Y) p　　開始的時候，李太太覺得他看什麼節目都行。又過了一些日子，李太太漸漸發現了一點區別：他好像更願意看評書。就是那種穿長衫，拿折扇，桌子上放一塊醒木——話說，這個叫李二愣的匪兵，別著匣子槍，來到倭瓜村，想弄幾只肥雞……

" i( Y/ Y% j; M1 G) T　　他竟然喜歡評書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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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電視裡偶爾出現評書，李太太感覺他的眼睛就亮起來。

　　有一次，叉在看電視，熊熊在旁邊玩水槍。一個卡通片完了之後，又來了評書，李太太順手又給他換了一個卡通片。叉一動不動繼續看。過了一陣，李太太出去洗衣服。她偶爾進屋來，發現不知是誰又把電視換成了評書節目……

　　這一天，叉有點發燒。晚上，李太太把他放在自己的被窩裡，心疼地摟著他，他的身子很燙人。

　　熊熊有點委屈：“媽媽，不許你摟他睡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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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p1 H' K# m8 L6 c$ [　　這孩子對叉已經很友好了，可是他對媽媽摟叉睡覺還是很嫉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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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媽媽說：“弟弟病了。聽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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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熊熊就鬱鬱地睡了。

　　叉吃了藥，也沉沉地睡了。

! Q5 c, |$ g2 y$ c" `0 R　　大約是半夜，李太太做了一個夢，夢見那個卡車司機又來了，他說他的卡車又渴了，非常熱，需要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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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可是，李太太覺得，好像不是他的卡車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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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說：你為什麼不去找連類呢？

　　他說：她家鎖著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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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Z2 f9 g/ t1 L8 E: F　　然後，他突然幹渴異常地抱住了李太太，他的身子像開了鍋的汽車水箱，火一般燙人。

　　他摸她的奶子。

　　李太太覺得十分好奇，十分害羞，十分緊張，十分愧疚。

　　她無意間看到，那個卡車司機的手小小的，白白的，嫩嫩的，像嬰兒的手……

2 A! ~  u& C8 F　　這時候，她猛地醒了，她發現那個叉正用手撫摸她的奶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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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瞇縫著眼睛偷偷看他，他醒著，眼神和平時不太一樣，很陶醉。

　　李太太覺得，他這可能是戀母情結，摸著女人的奶子，他就回到了依偎在親生母親懷裡的幸福時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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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熊熊大了，很長時間沒有孩子摸她的奶子了，她已經有點不習慣。她輕輕地把叉的手移開了。

3 d1 {6 }, S& h# Z9 ^  r2 w, {7 {* K　　她感覺這個男嬰摸她摸得很熟練，有點不像一個嬰兒的動作。

3 I9 W2 ]3 z9 p8 w. Y7 x: _　　這個直覺很罪惡，也很恐怖。

1 n- e) i# l! H, y　　五大三粗的李麻回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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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V5 v7 j* ~7 q  m4 L- H: X' w　　他看見家裡多了一個醜醜的男嬰，很高興。

　　他先親夠了熊熊，又大咧咧地抱起叉。可是，叉對他卻好像有敵意，使勁地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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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李太太說：“看你一身腥臭氣，孩子不喜歡你。快去洗個澡。”

' P0 @6 `0 c2 F3 `+ |# b　　李麻哈哈地笑，把叉一下一下扔向高處。他的手很大，像兩個簸箕，而叉在他的手裡顯得很小，像一只狗崽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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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j. ^6 ^& c  p% g  b) v　　這天晚上，熊熊睡在他自己的小床上，叉和李麻夫妻睡在炕上。

　　我曾經這樣注解“孩子”一詞：一種睡前在中間睡後在旁邊的小東西。果然是這樣。

+ f5 D9 D6 m# ~　　李麻夫妻睡前把叉放在中間，逗他玩。玩了一陣，叉就困了，偎在李太太的胳膊彎裡閉上了眼睛。李麻夫妻小聲說著話，直到聽見叉發出輕微的呼嚕聲，才關了燈，迅速把他抱到了另一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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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\' t8 h2 K) D( p+ E  O0 q　　久別賽新婚。

　　這對夫妻的身體都很棒，幹柴烈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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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李麻撫摸著太太光溜溜的身子，臉憋得通紅。她肥碩的身體像河堤一樣高大，雙乳像熟透的西紅柿一樣色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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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李察的腹中翻騰著攀緣的渴望。

　　終於，他插入太太，開始爬坡，像一只笨重的甲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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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g6 Y  }* |% o3 [' W　　熊熊已經長大了，他壓製著聲音。

; i: a7 k$ H" G& ^2 K　　很快，太太的蜜穴就濕得一塌糊塗。

3 \) a5 O# `) _0 c- G3 q  L　　終於，他登峰造極，滿眼驚雷閃電，有一道閃電擊中了他，他通體狂抖不已，玉液銀漿噴射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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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就在這時候，一雙眼睛跳進他的眼睛，他猛然從最高峰跌落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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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a7 t8 C3 {, }5 {! K　　是男嬰。

9 ?- ^, D6 B/ `! b( \　　是那個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家的男嬰。

; r, J, \: A6 y0 M# T　　他在黑暗中睜著雙眼，一眨一眨，冷靜地觀看著這對健壯男女做愛的過程。

　　李太太感覺有點不對頭，輕聲問他：“怎麼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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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李麻躺在炕上，陽具一下就軟了，像棉花。他用下巴朝她身後的方向示意了一下，低低地說：“那個孩子醒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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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h% C- I" F; N; l. h* E# N) h　　李太太轉過頭，看見叉閉著眼睛。

　　李麻是個粗人，他很快就忘掉了這件事。

& q' }& N5 ]7 J' Z　　盡管叉對他有點排斥，李麻還是很喜歡他。他下班回來，經常給叉買一些好玩的東西，比如水槍和哨子之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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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C; `! D5 v' q6 V7 b0 ?  D3 ^　　閒暇時，他經常教叉說話：“爸爸！”

  J: @- c0 ~* }( W# @　　叉：“嗚咿。”

( v% b% H( A. ^8 b; _( @& `* Y　　李麻：“媽媽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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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叉：“嗚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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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U4 J- L# K/ r! k+ V/ D) t　　李麻：“爸爸！爸爸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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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\1 b4 F1 P5 a  K8 c( V4 x　　叉：“嗚咿。”

5 ~8 m1 |2 L8 n8 I　　李麻：“媽媽！媽媽！”

　　叉：“嗚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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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李麻再教，叉已經不耐煩，掙脫李麻下地玩去了。

8 U, D* A7 b5 h& y- c' p- u　　這一天晚上，天很陰，好像要下雨。

6 X) R# j9 \, {: Z3 Q# u　　李麻夫妻把熊熊和叉都哄睡之後，開始做愛。

　　這時候已經快半夜了。房子裡漆黑一片，什麼都看不見。李麻覺得這樣的環境才安全，才盡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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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在太太身上像打夯一樣運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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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又是在他逼近高潮的時候，突然天空亮起一道閃電。李麻警覺地朝那個男嬰睡覺的方向看了一眼，竟然又看見了那雙黑亮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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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U' J/ I7 w) j; f( [　　閃電一閃即逝。

! e: }( R: `4 f7 O! a/ ?　　那雙眼睛一閃即逝。

9 B/ y$ l" H0 n% a& N9 o9 L0 t　　李麻沸騰的血一下子就冷卻了。他從太太身上翻下來，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男嬰睡覺的位置，突然把燈打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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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K8 X9 K; }; A% R. m; U; q　　男嬰睡得很香甜，像雪花一樣安靜。他皺著眉想，難道是自己產生了幻覺？

9 R7 l* [4 t: A* k& G　　太太擋住眼睛問：“你看什麼？”

　　李麻把燈關掉，陷入黑暗中，他什麼都沒有說。

spetoct

沒有源頭的哭　　
7 U# _' Z8 k4 U5 V      一個月後，這個男嬰轉到了卞太太家。

: T0 `8 a6 O5 r3 {　　卞太太的老公還沒有回來。她沒有孩子，很寂寞，早盼著叉快點輪到自己家了。她提前買回了很多玩具。

& Z& O! L- v* n( R  B) x! b. s, J　　把叉領回家的路上，她高興得蹦蹦跳跳，像個孩子。

　　進了家，她拿積木給叉玩。他擺了幾次，都倒了，就不太感興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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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R  G  h. I+ d) w  l　　卞太太收起積木，又遞給他花皮球。

, i: G0 B) R) |5 T! p　　他笨笨地踢，踢不準。很快也不想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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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卞太太又拿出一本畫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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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f- y2 f4 B+ E: ~5 O7 M  r" }0 s3 I　　他翻起來。這次他專注的時間比較長。後來，他把畫冊也扔到了一旁。

　　卞太太收起玩具，對他說：“叉，現在呢，我就是你的媽媽了，你要乖。你乖的話，喜歡吃什麼我就給你買什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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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r( L4 u5 j8 c  y　　晚上，卞太太按李太太囑咐的那樣，把便盆放在他的小床下，對他說：“半夜拉屎撒尿就用這個盆，記住了？”

+ @. i. M. P2 B) c* p2 Z5 R  L　　叉似乎對卞太太家的電腦更感興趣，他一次次跑到它的鍵盤前，伸出小手去擺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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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~2 c) l* ^7 ~% {% d　　天要黑的時候，張古打字打累了，出門到院子裡活動身體。

4 R* Y, M8 ~! f2 I' G  q; z　　西天還有一抹暗暗的血紅。

( d+ t  a* E! c　　他偶爾朝卞太太家的院子看了看。卞太太家沒有開燈，可能是怕蚊子。在暮色中，他看見卞太太家黑糊糊的窗子裡，有一雙眼睛，正靜默地看著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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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~2 N2 K7 T& ~0 O' i7 h　　他打個冷戰，仔細看，竟是那個男嬰。

　　這眼神他見過一次，在停電的那個夜裡，他發現他又離開他的時候。他感覺這眼神很復雜，不像是一個嬰兒的眼神。

. H+ w$ y; o$ v: S1 D- f　　張古避開很復雜的眼神，繼續伸臂彎腰踢腿。他想，也許是自己太多疑了。也許這一切都是由於他當時狠心離開他，靈魂深處一直在不安……

　　過一陣，張古又抬起頭，看見那個男嬰仍然在黑糊糊的窗子裡看著自己。

- x, Z4 p9 y4 W: s  m1 C" V3 w　　老實說，在內心深處，張古對這個最早他發現的男嬰有幾分懼怕。

  \" ~" B* q7 n& z, {　　他盡可能回避他，可是，越回避越害怕。那男嬰的眼神，時時刻刻閃現在他眼前。

　　你越離一個眼神遠你就越覺得它飄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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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u, U+ u/ Q* ^# `1 Z8 W　　你越離一顆心遠你就越覺得它叵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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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k4 x* x" a  \　　你越離一個黑影遠你就越覺得它有鬼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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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突然想接近這個男嬰。

　　他想，他對這個不懂事的小孩兒，一定有一種誤會。他要接近他的哭哭笑笑，吃喝拉撒，摸清他的脾氣，他的稚氣。他要接近一個真實的他，粉碎這令他寢食難安的錯覺。

　　可是，他沒有勇氣走近他，哪怕一次。

　　這天上午，張古到市場買菜。

5 P% ?  R( o  p" q0 u　　回來時，他看見李太太和慕容太太在小鎮汽車站等車。李太太跟他打招呼：“買這麼多好吃的，招待老丈人呀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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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Q9 v4 F# }0 {- x! E　　張古：“幾個朋友要到我家來喝酒。你們去哪裡？”

　　李太太：“我們到城裡去。”

/ T1 |2 W) Q% ]; r( u$ Q　　張古把吃的喝的準備齊全了。下午，他的幾個朋友來了。其中有馮鯨。

$ a# W2 ^. |2 }' L. y0 D　　喝酒時，張古問：“那天斷電查清楚了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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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@1 |' o, V/ Y: W$ h　　馮鯨說：“上哪兒查去！”

　　全鎮只有張古一個人固執地認為那天停電和男嬰的出現有關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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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朋友1問：“聽說停電那天你們17排房撿了一個男嬰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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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說：“是啊，怎麼了？”

' C" V7 q6 b& _) y' Q& K　　1說：“沒什麼。我只是聽說，那個男嬰從來不哭，很少見。”

% Y/ |$ W$ f  w3 e8 v' e) l' ^　　朋友2說：“不會是機器人吧？肚子裡裝著定時炸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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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朋友3說：“你說的好像是一個手抄本裡的情節，嬰兒，定時炸彈，梅花黨，南京長江大橋，什麼什麼的。”

　　張古打斷他們：“別胡說。那是一個挺可憐的孩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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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馮鯨說：“我想起了最近我在網上認識的一個網友，她叫永遠的嬰兒。”

　　張古的心一沉——永遠的嬰兒？

　　馮鯨：“是一個美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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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朋友2：“現在的女孩子都裝嫩——你們瞧這名字。”

　　馮鯨：“她說，她之所以和我交朋友，是因為我的名字吸引了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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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|# Y; e, u* M% ~, n8 y  j　　朋友1：“你叫什麼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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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馮鯨：“三減一等於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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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G4 h4 m7 e. v  [! q2 \. O　　朋友3：“現在的男人都裝高深——你們再瞧這名字！”

　　那天，大家喝了很多酒，唱起了歌。張古忘記了男嬰那討厭的眼神，跟大家一起狂歡。他唱的是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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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言不發，巋然不動，灰土土傻站著我是個秦俑。沒有哭泣，沒有笑容，我生命的背景是一派火紅。

　　我想戰天，我想鬥地，我想抄起家夥砸出一堆喜劇。我想唱歌，我想吻你，我想一步登天住進月亮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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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琴心劍膽晶瑩剔透，這輩子注定不長壽。哥哥請你慷慨一些借我一點酒，讓我轟轟烈烈獻個醜。姐姐請你放棄貞潔拉拉我的手，讓這人間的花兒紅個透……”

　　這是周德東的歌？——正確。不然我就不會花這麼大篇幅寫它了。

　　它是我開篇那段歌詞的前部分，好不好都請你原諒，寫它的時候我正處在裝腔作勢的年齡。其實很丟人——我的盒帶只在一個地方暢銷，那就是我的故鄉絕倫帝。那裡的年輕人幾乎都會唱我的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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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唱完，馮鯨說：“有一句歌詞不吉利，應該該成——這輩子能活九十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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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B' l) G% q6 z* L　　……鬧到天黑之後，大家才散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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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酒量不小，但是，他也有了些許醉意。他躺在床上，想起自己剛剛唱的歌：這輩子注定不長壽……覺得確實有點晦氣。

) t; D0 U. t: u/ d  a　　他又想起了那個男嬰，心裡有點虛。機器人？

spetoct

張古屏住呼吸，繼續聆聽他。

　　過了很久，張古實在挺不住了，又合上了眼睛。

　　朦朧中，他聽見那個男嬰又開始發出了聲音：嗚嗚咿咿哞哞，這次音節多了一些，有點像念經。

　　張古的心又一次被恐懼占據——假如男嬰在夢中突然說出話來……想到這裡，張古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

  X$ D5 t' K  E3 e7 o3 ?! O" c& t　　他一動不敢動，把耳朵張得像飯盆那麼大。

4 x& d1 E8 J$ y) p% J; m) |: c　　過了一陣，男嬰又沒聲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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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_$ B) X) m% i) a/ `　　這時候，已經是後半夜了。張古特別特別困，他的注意力稍微一放鬆，他的眼皮就黏黏地沾在一起，一下滑進了夢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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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迷迷糊糊中，他又聽到那個男嬰發出了奇怪的聲音。但是，他已經滑到夢鄉的湖底，再沒有漂浮上來……他做了一個夢，夢見那個男嬰慢慢坐起來。他的心開始狂跳，想問他：你幹什麼？——可是，他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，只好縮在被窩裡，觀察他的下一步舉動。他以為男嬰一定會走過來，可是沒有，他摸起他的隨身聽，在黑暗中擺弄著。突然，他哭起來。他的聲音特別難聽，像野貓在叫。

　　他不是從來不哭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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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T8 ]: C1 m6 m　　他不是從來不哭嗎？

4 r9 E' [, c8 t3 u9 {. U6 P' M　　他不是從來不哭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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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害怕到了極點。他想悄悄跳下床，逃出去，可是身體卻像被麻醉了一樣，不接受大腦支配，一點也動不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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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~! T$ d; y3 T* J! N　　早上，張古醒來時，那個男嬰已經醒了，他躺在被窩裡，手裡拿著那個口琴在玩，嘴裡嘀咕著各種音節。

# Q2 ], m' ]8 S　　卞太太來了。她的眼睛很紅，一看就是沒睡覺。

　　“他哭了嗎？”她進門就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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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\4 U# U5 S$ b' Z( ?" U0 y　　“沒有，挺乖的。”張古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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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真是麻煩你了！”

( o1 \3 @$ m9 z& z" w6 F　　“哪的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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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w  I% k) C: [0 Y　　卞太太一邊對張古講醫院的事情，一邊麻利地給叉穿衣服。

8 k, i* \+ a8 k  Q) h　　她抱著男嬰走出門的時候，張古發現那個男嬰回頭看了他的隨身聽一眼。

  n& f4 Q; y8 v( Q　　卞太太抱著那個男嬰走了。張古開始洗漱，又簡單吃了些早點，騎自行車出門去上班。

) k3 j$ u3 |2 y6 D# j2 G* s　　今天他聽的還是周德東的歌：琴心劍膽晶瑩剔透，這輩子注定不會長壽……

* B8 w  k* Y- q) c& J+ Y9 P　　突然，周德東的歌聲變成了一陣嬰兒的哭聲，那哭聲古怪而淒厲：“嗚哇！——嗚哇！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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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U; O8 q% x0 \　　張古嚇了一跳，差點從自行車上摔下來。

: ^; r. X1 f0 S% F, Y! r　　他清清楚楚地記著，這盒帶是他六個月前在小鎮音像店買的，他聽過無數遍，沒有任何問題。直到昨天下午他還從頭至尾聽過一遍，並沒有這個聲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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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M- R1 I' i3 g2 [+ |& A% B& C　　那麼，是誰錄上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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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D+ z, p( d! V3 Y9 D　　只有一個可能：昨夜，那個男嬰在他睡熟之後，用隨身聽錄下自己恐怖的哭聲……

　　他想，難道昨夜自己做的那個夢是真的？又一想，哭聲這麼刺耳，自己不可能不被驚醒啊！難道是那個男嬰拿著他的隨身聽悄悄去屋外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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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不寒而栗。

; Q' x6 ?( o* `* [' [　　到了單位之後，他一天都心不在焉，鎮長問他幾件事他都答非所問。他用手翻來覆去地擺弄著那盤盒帶，一直在想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？如果不弄個水落石出，他會一直忐忑不安的。

' a0 }8 z. v3 V- _5 }+ {$ K. [　　終於，他決定對卞太太說出這件事。

# p4 q5 h3 A7 m. x2 u　　他下班回家的時候，看見卞太太正在院子裡和那個男嬰玩秋千。他在院子外對卞太太喊：“嫂子，你來一下，我跟你說件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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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[$ G( N; Q2 a- j; B; [8 |　　他一邊喊一邊觀察那個男嬰的眼神，沒什麼特別的反應，他玩得很專注。

' \$ H' T  U; i2 o0 }% I　　卞太太過來了。

) w( O, C( ?/ x+ J7 b+ U8 G3 R　　本來，張古想把他對那個孩子的懷疑都說出來，可話到嘴邊又全部咽回去。他只是把隨身聽的事說了一遍，聲音很低。

. `% Y) Q; }' L; O6 w4 X  i　　卞太太聽後不解地問：“有這樣的事？你懷疑……”

/ r7 \9 g  W# u' z2 m* ?; ~, y　　張古有點不好意思：“我只是想，是不是那個孩子昨夜哭了，胡亂按了我的錄音機，把哭聲錄進了盒帶裡……”

　　“我們大家都沒聽見這個孩子哭過一次，都在為這件事感到奇怪呢。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哭聲，一定是你自己搞錯了。”卞太太說得很堅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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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又補充道：“一個1歲的孩子，半夜哭的時候，胡亂抓起了錄音機，又胡亂按下了錄音鍵……哪有這麼巧的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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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O  g) `& w; d( {. Z　　張古幹幹地笑了笑，說：“那可能是我自己搞錯了。”

　　這時候，他的眼光越過卞太太的肩頭看了那個男嬰一眼，他正在秋千上朝他看，那眼神說不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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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K: ^: [0 a4 n- y5 k, O　　莫名其妙的嬰兒哭聲一直沒有找到解釋。張古只好把那段恐怖的聲音洗掉了。哭聲有十幾分種，占用了兩首歌的時間。之後，張古正常上班下班，日子無波無折。似乎沒事了。但是，張古心中的陰影卻沒有消散，它像烏雲一樣越來越厚重。

- I. V" a2 a  h& i, O6 O7 P: {　　最後，張古把那恐怖的聲音歸罪於哪個朋友的惡作劇——他必須調動各種理由說服自己，否則怎麼辦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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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y+ O2 i0 C& F, X' |% X1 f* [4 K　　其實，我們每個人都很會欺騙自己。一生中，我們不知欺騙過自己多少次，因此我們失掉了很多探尋真理的機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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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又過了一段時間，張古漸漸淡忘了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。
7 X) ^& J- _/ C$ }* z' c6 p+ V
7 a! G. D4 W! T) L% R' d; S3 o( j　　我們經常會忘掉一些事情，因此我們活得很幸福。但有時候不完全是這樣。在張古完全忘掉了這件事的時候，一次他上班去，剛剛走出家門，戴上隨身聽，猛然聽見一陣嬰兒的笑聲，那笑聲極其古怪，極其刺耳。他萬分驚恐，猛地把隨身聽摘下摔到了地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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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F. U# Q  H5 y" }' ^+ J9 t- G8 @, L  _　　他下意識地朝卞太太家看去，那個孩子正在窗子裡靜靜看著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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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Z# V3 V1 }( N# i3 S) q$ h- [　　張古再一次斷定：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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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遠的嬰兒
　　這天下班後，張古找到馮鯨，問他：“那個永遠的嬰兒又出現了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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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怎麼了？”

# S+ Y. O$ u5 h( c, B　　“我覺得她可疑。”張古對馮鯨描述過那個詭異的男嬰。

6 z3 W6 i' Z1 E9 i6 o! [　　“別疑神疑鬼。我們都進入戀愛階段了！”

5 x9 G( g$ ^( M% {. X0 |' E　　“你們見過面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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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~0 C8 {! s$ [8 w7 G' h! s　　“沒有。”

　　“沒見過面談什麼戀愛？”

' Q7 v5 H* z) k& ]7 I6 b　　“你太土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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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我不想跟你鬥嘴，我只想知道那個永遠的嬰兒在網上跟你聊些什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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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V2 L3 A0 f# W. m, W% |: r　　“我們每個周二的晚上都在網上碰頭，12點，約好的。我們聊天的地點叫——三兩個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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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s' y" K" F& W& ]. U9 T　　每個周二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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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從馮鯨那裡回來，在17排房看見了鎮長，他剛剛從卞太太家裡出來，卞太太在後面送他。

　　張古：“鎮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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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鎮長：“小張啊，是不是和女孩子約會去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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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：“你不幫我介紹，我上哪裡找去呀。鎮長，到我家坐坐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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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鎮長：“不去了，我還有事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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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卞太太對張古說：“鎮長聽說我們收養了一個孤兒，特意來看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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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B" f9 U6 J: C0 x; i- h8 a9 m2 u　　鎮長回頭對卞太太說：“有什麼困難可以跟鎮政府說，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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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]( r; {/ f9 }+ W- p9 M6 \　　卞太太：“沒什麼困難，多一張嘴而已。”

; W5 o( I7 u, u% C; y& k　　鎮長：“另外，別忘了通過正規手續給這個小孩報個戶口。”

2 m- H) E7 F; ]. d; |/ F　　卞太太：“這幾天我就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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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濃眉大眼、平易近人的鎮長走了。

- k$ i9 X3 k# K; Y7 t" D8 `　　他是一個好鎮長，辦大事有魄力，對小事很細心。絕倫帝小鎮的人都很佩服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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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U/ O/ k- ]5 O1 u　　鎮長走後，張古問：“嫂子，我問你一件事——夜裡你在家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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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卞太太有點疑惑，笑了：“怎麼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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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馬上意識到這句話有點誤會——卞太太老公不在家，自己又是單身小夥子。他補充道：“我是問，以前每個周二的夜裡你都在不在？”

6 `4 ?' m7 P$ M! g6 `　　卞太太說：“經常不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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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O' S, P8 }# O# m! k　　張古的心猛地跳起來：“你……”

/ B/ `; T2 {% K/ D+ n　　卞太太有點不好意思：“玩麻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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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b) ~1 R* L  a; z! @　　張古：“為什麼非得是周二呢？”

4 K/ L: f+ ?" A3 W, o. l　　卞太太：“有時候周四也玩。李太太，慕容太太，還有我，三缺一。另一個牌友是9排的那個話務員，她周三和周五白天休假，因此我們就在周二或者周四晚上玩，我們一玩就玩通宵的。”

* i* G0 a6 o/ Z) L0 Q# G  N　　張古：“那叉呢？”

　　卞太太：“我把他哄睡了再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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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U9 X* e0 s# h$ H6 ~3 y+ Q2 m　　張古：“噢，是這樣。”

/ h3 R6 \0 M: W9 T8 m- M! c2 h/ C　　卞太太：“張古，你怎麼最近顯得這麼神秘？連裝束都變了。”

, w4 R5 n3 P6 {, H8 i6 j　　張古笑了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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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S# x2 s' T+ G4 W' l% F: n+ y　　卞太太：“沒事了？”

+ y: m# z4 o# h　　張古：“沒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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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~# N3 w! R. n1 S$ u! M+ j8 k　　卞太太走之後，張古的心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——真的是他？
, ^( _8 E* U7 r" Z% L- n0 S
, T! X, Z$ e# D/ L7 a! K　　巨大的恐怖又朝張古逼近了一大步。

　　但是，卞太太的話並不能證明永遠的嬰兒百分之百就是那個男嬰。如果卞太太固定每個周二不在家，那麼他基本上就可以肯定自己的猜疑了。可是，她每周有兩個晚上不在家，叉為什麼周四不與三減一等於幾聊呢？難道，永遠的嬰兒每個周二和三減一等於幾聊天真的是一個巧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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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這復雜的問題讓業餘的張偵探難以判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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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到了周二的12點，張古準時進入“三兩個人”聊天室，他要在屏幕上看一看那個永遠的嬰兒說些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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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w5 A( C9 w1 q; j6 Z　　奇怪的是，他在網上轉了幾個小時，就是不見那個永遠的嬰兒出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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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古氣得差點把電腦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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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n* M% t( r. x: n3 M+ r3 X　　天亮了，張古給馮鯨打電話：“怎麼回事？她為什麼沒出現？”

2 u; a9 P+ a  G% H( }　　馮鯨：“我也不知道。可能她不在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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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[4 x# M( h$ h, j- l( Q  O/ D& z　　張古很沮喪：“下次，你再遇見她，把你們聊天的內容給我留個記錄。”

( c7 f0 P% R+ A! d' a2 F/ F　　下一個周二，張古沒有在電腦前監視，那個永遠的嬰兒就在網上出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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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你好！上周二你去哪了？

　　永遠的嬰兒：考試，臨陣磨槍。抱歉，讓你空等了一晚上。

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只要你不讓我等你一千零一夜就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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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永遠的嬰兒：我不是那麼無情的人。

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考試過關了？

　　永遠的嬰兒：我老爸是當權者，走旁門。

8 M) @. M8 m$ {0 k6 m) a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有一天我是不是要見他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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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w6 c0 {9 S8 m- U  @$ T　　永遠的嬰兒：私奔的話就免了這個環節。

9 @  O* S2 T& m" \3 s1 I6 R/ q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我想先見見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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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永遠的嬰兒：還信不過我的性別呀？

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一萬分地相信。每次你出現，我的機器都有香氣。

' l; o$ C5 ~/ ]# J) y  t* r6 m　　永遠的嬰兒：媽媽說，我的眉毛很漂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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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外貌和靈魂有什麼聯係嗎？

) P' g, G" D, J9 S$ _" r　　永遠的嬰兒：醜人內心肯定險惡。

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我不苟同你。

3 n" P5 r3 }+ v' I) g　　永遠的嬰兒：你會上當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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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你為什麼叫這個名字？

* x' P9 F5 y( ~& F3 f0 Z! ?　　永遠的嬰兒：我喜歡嬰兒呀。

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充滿母愛？

　　永遠的嬰兒：你不喜歡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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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我可能只喜歡自己的孩子。

9 s9 k  b6 a, E0 b% g. ~　　永遠的嬰兒：你母親就是你前世的嬰孩。你的嬰孩就是你來生的母親。

( ]2 U; h  ]8 @# A0 l% H4 J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真讓人感動！

　　永遠的嬰兒：這跟輪回不是一回事。

　　都是類似的對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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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換了別人早灰心了。但是張古沒有鬆懈，他字斟句酌，一直往後看。最後他們說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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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Y6 K% S2 i9 \- e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這個聊天室就剩下咱們兩個人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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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永遠的嬰兒：這個世界就剩下咱們兩個人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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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我喜歡這樣的寧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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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永遠的嬰兒：有點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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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v! J4 y8 ~2 |' e& r5 _# g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你是寂寞。

　　永遠的嬰兒：離開吧。

5 V0 N. ^2 Y* o! k/ A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再聊一會兒唄。

4 y# a! M3 q7 Z# F9 c　　永遠的嬰兒：你答應我，以後不要對任何人披露我們的交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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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N7 I" d# ~7 {, Z/ c　　三減一等於幾：沒有的事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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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永遠的嬰兒：再見。……

　　從這些對話裡似乎看不出什麼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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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難道這個永遠的嬰兒真是一個女孩？網上比這更奇怪的名字多如牛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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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a- C$ J+ G+ L! e2 D　　只是，她最後說的那句“以後不要對任何人披露我們的交往”讓張古感到駭異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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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j0 ]+ X) x2 Y8 |　　慕容太太的丈夫是個軍人。

( C" d" i" S# Q/ i1 j% {, V# U7 @) y　　他的駐地在草原上。那地方很遠，好像叫什麼紅格爾。他現在不夠級別，還不能帶家屬，夫妻倆只好兩地分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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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一年探一次家。

2 ^- e1 D1 {1 x' W# C3 g　　迢迢出生以後，只見過爸爸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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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迢迢出生時才3斤重，身體狀況一直很不好。她厭食，經常生病。慕容太太帶她到醫院看過很多次，沒什麼實質性的病，就是體質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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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a0 F/ `2 m4 }% v6 g, ]- S, u　　全家人把迢迢當成掌上明珠，特別嬌慣，她要什麼給什麼。全家人包括迢迢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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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A( `& j( v9 c2 v- Q　　這一天，慕容太太把那個男嬰抱回了家。沒想到，迢迢見了那個男嬰，“哇”地一聲大哭起來，使勁朝媽媽身後躲，極其恐懼的樣子。

　　她已經會說一點點話，她一邊大哭一邊指著那個男嬰，驚駭地說：“媽媽媽媽，打！打他！”……

　　“你這孩子，怕什麼呀？”慕容太太不解地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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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打！打他！”迢迢哭得更厲害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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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u! W7 u8 |7 k　　那天，迢迢一直躲避那個男嬰，一直哭鬧不止，怎麼哄都哄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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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u8 b0 ], b0 c7 a$ }. ^　　慕容太太很著急，她弄不明白，迢迢怎麼見了這個男嬰之後就像受到了巨大驚嚇似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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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過了幾天，迢迢似乎好了點，不再哭鬧了，但是她還是不肯跟那個男嬰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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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又過了幾天，迢迢勉強跟那個男嬰在一起玩了，卻沒有消除對他的排斥，什麼玩具都不讓他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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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n! D- U8 e; t" H+ U/ F　　一次，為了搶奪一個布娃娃，他倆打起來。慕容太太急忙過來把男嬰抱到一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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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O5 Z$ Y: Z' J' v) t) n　　布娃娃到底落在了男嬰的手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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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迢迢哇哇大哭，她指著男嬰還是說：“媽媽媽媽，打，打他！”

　　慕容太太又拿來一個布老虎，塞給迢迢：“迢迢乖，玩這個。”

　　迢迢哭得更厲害了，指著那個男嬰說：“打！打他！”

/ o+ f: {4 J0 ~) M, ?: P' J# Y　　慕容太太沒辦法，就過來對男嬰說：“妹妹哭了，你把這個布娃娃給她，聽話。”

　　男嬰不說話，把布娃娃扔在了地上。慕容太太撿起來，吹了吹灰土，給了迢迢。

　　迢迢委屈地拿起布娃娃，一個人玩去了。

　　慕容太太把男嬰放在沙發上，打開電視，找了一個動畫片，說：“咱們看電視，看動畫片，可好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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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迢迢蹣跚地走過來，“啪”地閉了電視。然後，她敵意地看著那個男嬰。她這幾天剛剛學會開關電視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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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o# h/ h/ B2 V　　男嬰指著迢迢，對慕容太太“嗚嗚咿咿”地說著什麼，好像在告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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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慕容太太又打開電視，對迢迢說：“迢迢，你這樣做是不對的。”

　　迢迢很強，又一次閉了電視。

7 H8 t" u. W5 o& D1 }; |0 ~　　慕容太太歎口氣，強行把迢迢抱到臥室去。她回來正要為男嬰打開電視，就傳來迢迢驚天動地的哭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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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~  [; t" q4 F- f. u' e5 w7 z; A　　沒辦法，慕容太太只好說：“叉，咱不看了。”

2 E2 e7 T. S8 {　　男嬰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……

. q# g* P9 r/ y) @; J3 E2 w　　晚上，慕容太太把迢迢放在自己的左邊，把男嬰放在自己的右邊。

0 k& n% E5 [- A　　迢迢還在吃奶。她扒開媽媽的內衣，小嘴裹住媽媽的一只奶頭，吸吮。

　　男嬰在另一邊老老實實地看。

# m3 |7 c  ^0 Q/ B　　慕容太太的心中有一點難過，就問：“叉，你吃嗎？”

5 X- U, I! c8 Y　　男嬰還在看，他的嗓子微微動了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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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r. b: c/ r+ H; s( X　　慕容太太用一只胳膊把他的腦袋抱起來，讓他吃另一個奶頭。

　　迢迢大哭，奮力推男嬰。推不走，她就狠狠撓了他一下。那男嬰的小臉上立即就有了幾條指甲印，慕容太太嚇得趕快把他推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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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男嬰仍然沒有哭，他愣愣地看迢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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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A6 ?  j7 Y9 H! r5 C5 B2 B　　慕容太太對迢迢說：“你怎麼能欺負人呢？壞孩子！”

( O# n7 L7 M: ?: t　　迢迢哭得更委屈了，蹬著腿。

9 z1 V4 |% X2 q6 g　　慕容太太只好抱住她：“好了，別哭了，媽媽不說了，不說了還不行嗎？”

/ p8 _9 T# [5 @' S0 Y, N　　迢迢還在哭。

　　慕容太太說：“你要什麼？媽媽都給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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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A- F# N( T$ R$ n' V" w& u( j　　迢迢想了想，止住了哭，抽抽搭搭地說：“我要吃糖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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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管怎麼嬌慣，平時慕容太太從不給迢迢吃糖，她天生氣管就不好，總咳嗽。
* {0 N: e9 \9 N/ R. w- U3 A0 y
/ @" ?9 Z( ^, S. U% q- C4 k0 E. d7 K　　慕容太太嚴肅地擺擺手：“就是不能吃糖，牙會黑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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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?# C8 H. |: Y6 w$ l, S　　迢迢又張開嘴大哭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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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慕容太太：“好吧，小祖宗，我給你拿去。”說著，她下床拿了一顆糖，剝開，遞給迢迢。

; F, K- Z1 z) w+ Q; ?　　迢迢吃了糖，好像心滿意足了。心滿意足了一陣子，她又看見了男嬰，立即不高興了，用手做著打他的動作，說：“不要！不要！”

" o: S1 l# i0 y  x; O/ R& P2 C' A6 x* d　　“好，不要他。”慕容太太一邊說一邊伸手把燈關掉，說：“那個小孩走了。”

! q$ k8 k1 J2 |$ F5 ?- F; Z　　迢迢沒有懷疑，她幸福地抱住了媽媽……

) \% T/ x: W) S7 D6 X　　睡到半夜，起風了，窗戶被吹得“啪啦啪啦”響。

% {* ?' p) w4 G　　迢迢在睡夢中又好像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哭鬧起來。慕容太太被驚醒了，她抱起迢迢輕輕地悠，為她哼著搖籃曲。可是她還是哭，嘴裡含糊不清地喊著：“媽媽媽媽，打！打他！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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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房子裡漆黑。慕容太太有點瘮。
' D3 Q" r5 ?7 G
/ n2 r$ Z2 h+ m( t　　最近，慕容太太總想，迢迢這樣霸道，不容人，長大怎麼辦？